海子〈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〉
從明天起,做一個幸福的人
餵馬、劈柴,周遊世界
從明天起,關心糧食和蔬菜
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
從明天起,和每一個親人通信
告訴他們我的幸福
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
我將告訴每一個人
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
陌生人,我也為你祝福
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
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
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
我只願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
當你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時,不知道你認為這是一首什麼樣的詩?
是樂觀的詩?還是悲觀的詩?
於現代詩講座聽到講者所提出的問題,在場的學員認為悲觀或樂觀的比例是一半一半。
在講座還未舉行的前幾天,我必須統合所有講者的講義,在整理的過程中,我看到了這首詩。
讀完的當下,我覺得這是一首好悲傷的詩,已經絕望到谷底的詩,簡直就像遺書一樣。
縱使看似春暖花開,雨過天晴,但其實整首詩傳達出的是悲傷的氣息。
因為自己不幸福,才會要祝別人幸福;
因為自己一個人,才開始去注意生活週遭的瑣事(餵馬、劈柴;環遊世界,關心糧食與蔬菜)。
但因為時間緊迫,我未繼續往下詳閱講者的解釋,
只覺得寫這首詩的人一定很難過,並且透露出求救的訊息。
直到講座當天,一邊聽著講者的說明,一邊看著講義中的內容。
我才知道這首詩,真的是很悲傷的詩,而寫這首詩的作者查海生後來臥軌自殺了。
當下的我,很震撼,非常的震撼。
講者提到,這首詩除了做為現代詩教學使用,其實也可以作為學生的心理測驗。
從學生對這首詩的反應,可以知道學生心理的想法以及看待事物的角度與觀點。
一群人中有不同的答案,也許因為當時心境的不同,也許他天生是個敏感的孩子。
因此講者對於這類敏感的孩子,總是要小心處理,畢竟大家的承受力都不同。
而看到這首詩的我呢?是因為心境?還是環境?
還是我也是個敏感的孩子呢?
我認為我自己對內對外是個硬ㄍㄧㄥ的孩子,是個容易受傷的孩子。
以前我曾經事事要求完美,死要面子,
而在成長過程中,我漸漸了解到人是依附著群體的。
所以我開始調整自己,逐漸變得不那麼要求,不那麼嚴格。
這二十幾年來,也許經歷了幾次掙扎,雖然結果可能有成功也有失敗,但至少都走過來了。
即使這些片段記憶,仍然會在某一天突然湧上心頭,但日子還是要過。
只是,回想之前,有很多其實都是只差臨門一腳,就過去了。
但我自己才清楚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,因為我知道太過執著,
尤其是硬ㄍㄧㄥ的執著,一不小心會害了自己。
長久以來當自己面臨到黑暗之時,縱使一直被吞噬著心靈,但我仍努力尋找那一絲光明,
因為,我渴望我有一個豐富的人生。
但昨晚,有那麼那一刻,我快棄守了。
因為某些話,因為某些記憶嗎?
我想關鍵點在於,長久以來所建立的價值觀與規則,完全被打亂。
而這時,我又聽到了一句話,那就是<順勢而為>。
你們覺得順勢而為要怎麼解讀?
是被迫去做?還是欣然去接受這永無法預測的變化?
每個人都在建構自己的世界觀,
那當你的王國裡某個人、某個事物出現變化,或是沒有按照你的期望進行,
你是要坦然接受?還是強勢改變?
但當這個王國本身存在的原點已經遭受質疑,甚至沒有立足點,
在重新建立一個世界觀的過程,是很辛苦的。
或許,我的本質是一個很自私的人,很愛照個規則走的人。
但我的心靈,我的成長過程告訴我,
面對他人,我相信我是帶著愛的,帶著光明與溫暖的一面去與人相處。
於是乎,黑暗與光明的交戰與掙扎,過程往往是慘烈的。
但最終仍就要正向的那一面前進的。
只是,就如同講者對敏感的孩子特別小心般,我對我自己也是很小心翼翼的處理。
因為我知道,我是個敏感的孩子。
因為我知道,我不能要求別人不傷害我。
所以我必須在站在懸崖的那一刻時,我必須自救。
在我還沒傷害別人之前,或是已經傷害了別人之後,我必須自救。
而幾乎要棄守的昨晚,在我被那些話與記憶切割的遍體鱗傷之時,
我當下想對自己說的一句話,就是
歡迎你來到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世界。
這句話,很現實,也很真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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